我們在最近幾章中所討論的對象是股市晴雨表有效性的歷史記錄,在繼續討論之前,有必要在此對次級波進行分析。前面的討論已經表明,在基本波產生的初期把它診斷出來是可能的;然而道氏理論提出的次級波則是另一回事了。這個理論認為市場包含著三種獨特的並存的運動——基本的上升或下降趨勢、以牛市下跌和熊市反彈為代表的次級波以及日常波動,我們已經通過分析證明了這種觀點的正確性。或許本章討論的內容更應該針對投機者或即將成為投資者的人,而不是那些把股市晴雨表作為指南和商業警報器而使用的人。
如何判斷轉折點
我們可以毫不遲疑地指出,如果說判斷基本的牛市或熊市的轉折點是困難的,那麼判斷次級波的終點則更加困難,儘管指出次級波的終結和基本波的重新開始也並非完全不可能。我們不能教條地看待這種走勢的深度和期限。1906年舊金山災難導致了一次牛市中的次級下跌,通過前面的分析我們可以發現,這種下跌看起來很像是一次基本熊市的形成。正如1901年北太平洋鐵路公司恐慌顯示的那樣,它可能非常強烈和富有說服力,以至於即使經驗豐富的交易員也認為牛市要結束了。
道估計這種反向運動的時間為40~60天,然而隨後的經驗表明這個上限很難達到,有時的時間甚至達不到40天。如果我們只考慮波動的程度,那麼日常波動也可能嚴重到構成一次次級波的程度。當大眾在1917年12月得知政府將接管鐵路公司時,鐵路股票平均指數曾在二天之內上漲了6點,即使次級波也未必能達到這個程度。有一個從實踐中得出的規律可以為我們研究次級波提供指南,即市場走勢方向的改變是突然的,而基本波的重新開始是緩慢的,後者經常可以由牛市中的囤積線或熊市中的拋售線預測出來。
流星多於恆星
誰又能預測到這種突然的改變呢?它似乎依賴於一系列因素,完全不同於價格向價值的調整,後者則是基本波的主要功能和動機。這種變化代表著一種市場技術條件,而不是一般訊息的收集和反映。專業人士認為,它意味著太多的公司處於上升狀態或者人們不顧股票供給不斷減少的事實而一味地放空股票。我曾多次拒絶建議人們從事投機活動。採取這種善意的態度很容易,但是如果一位自由的美國公民認為自己具備成功的基本素質,尤其是當他屬於那種從不失敗的人時,我贊成他從事投機活動或許更有意義。這是一次最嚴格的考驗,在金融的天空上有太多的流星卻很少出現恆星。
在市場的次級波中,專業人士比業餘人士更具有真正持久的優勢,他的專業經驗能使他發現危機。“解讀盤勢”是一種第六感,可是如果交易大廳內的人能夠勝任自己的工作,他就能比最出色的讀盤者更好地感覺到即將出現的變化。有些遊戲,業餘人士可以比專業人士玩得更好;還有很多遊戲;他們至少可以玩得同樣出色,然而從長期來看,幾乎所有的遊戲都是專業人士獲勝。當遊戲設有綵頭時,他贏最多;當失敗不可避免時,他卻輸得最少。
專家的優勢
叫牌專家們認為,在橋牌遊戲中一付好牌代表著80%的優勢。如果玩牌者對手不強、運氣高於常人並且擁有一個好搭檔,那麼即使毫無興趣或精神不正常的人也能贏,甚至還能在較長時間裡一直贏下去。然而剩下的20%的優勢則決定著一名選手是平庸者還是專家。如果玩牌的時間足夠長。剔除掉運氣的影響,那麼優秀的選手肯定獲勝,而且還能在絶對公平的條件下獲勝。實際上,如果他的勝利是依靠與搭檔作弊取得的,他就只是個精明的選手,而絶不會是一名真正出色的選手。人們總是高估騙子的優勢,然而他的心智總會多少有些缺陷,否則就不會成為騙子了。我曾在華爾街見過幾個騙子(人數非常少),有專業人士也有業餘人士。他們都快現出了原形,並且隨著僅有的優勢不斷消失,他們又成了最不具優勢的人。實際上,他們是微不足道的。
成長中的專業人士
許多投機者通過個人努力獲得了成功(例如哈爾.懷恩德),其中有些人並非股票交易所的會員,也不是任何經紀人公司的合夥人,因此不得不向經紀人支付佣金、放棄市場價差,儘管目的各不相同,他們都或早或晚地變成了專業人士。他們對自己的投機事業付出了極大的熱情,就像任何行業的成功人士一樣。對股票市場“偶爾心血來潮”的外部人士無論得到訊息多麼準確、多麼及時,都將在次級波中受到損失,可他們卻把自己的失敗歸罪於專業人士。他不能迅速確認走勢的變化以改變自己的觀點,又經常從心裡討厭承認自己以前是正確的觀點會造成損失。專業人士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採取行動,雖然次級反彈和下跌幾乎不會給人留下準備的時間。
牛市是華爾街的常態
然而當牛市因為次級下跌而不景氣時,聰明的業餘人士和專業人士的反應是一致的。華爾街在過去為自己歸納出許多公理,其中之一就是“絶不能在市場不景氣時賣出股票。”這在基本的熊市中是一個糟糕的建議,因為此時的市場會在劇烈的次級反彈之後繼續下跌,經驗豐富的交易員將相應地再次放空股票。然而華爾街在本質上需要牛市,原因之一就是它無法在熊市中獲得利潤。有人錯誤地認為熊市是華爾街的收穫季節。認為它可以在此時利用災難為自己謀利。交易量的大小決定著佣金的多少,這是牛市的特徵而非熊市的特徵。經驗表明華爾街的常態是牛市,我從未見過一個以熊市操作著稱的交易員會既不對前景保持樂觀態度也不完全退出股票市場。
我們在研究基本波時曾發現牛市的時間多於熊市。如果觀察的期間足夠長,以便剔除牛市和熊市的影響,我們還會發現市場的總趨勢是隨著國民財富的增長而上升,至少到目前為止是這樣的。我個人並不認為戰爭會改變這個基本事實,至少在強大的美國是不會的,只有一次特殊的鐵路股票的運動(將在以後討論)曾經暫時偏離了這個命題。
詹姆斯.R.基恩
關於熊市交易員我可以完全肯定地說,詹姆斯.R.基恩在熊市中損失的錢與賺到的錢一樣多,他留下的遺產和花在賽馬身上的錢都是由於購買了增值證券而賺來的。我從未與基恩建立起親密的關係。事隔這麼久之後,我不能自私地說,有責任感的記者不會與大專業投機者建立親密關係。無論個人之間的交往多麼純潔,都有可能被誤解並使記者獲得為投機者喉舌的惡名,因為華爾街充斥著謡言和醜聞。當然,這種情況是任何清白的報紙都不能也不應該容忍的。
基恩在其女婿泰爾伯特.J.泰勒位於寬街的辦公室裡有一個非常難以進入的房間,但是有幸進入其中的記者並不都是小人。基恩這個人很值得我們欣賞,他絶不是人們通過危言聳聽的報紙或電影螢幕所認為的那種殘酷無情的歹徒。他具有令人稱道的品德,絶不食言,但是對那些與他交往而不守信用的人則很不講情面。我們都很欣賞他對兒子福克塞爾傾注的愛心以及對一匹好馬的運動員式的感情。華爾街對他的攻擊非常多,但是這一切對他的打擊都比不上他最鍾愛的塞桑比的死亡,那是一匹由他親手養大出色的三歲賽馬,在比賽中總是遙遙領先。埃德溫.萊夫勒是一位很瞭解基恩的記者,當時任職於紐約的《環球》雜誌,他不僅是基恩的朋友,還是他的鑒定者。他研究基思的方法很可笑,目的是為了在自己的諷刺性巨著《華爾街系列》的《華爾街巨石》和《金色的水災》等故事中刻劃這樣一個人的形象,這些故事現在已經有些過時了,但是對那些瞭解華爾街在四年前的面貌的人來說仍然很有趣。
愛迪生.卡麥克
還有一個原因可以解釋為什麼熊市操作者在人們印象中進行的放空活動和“摧毀市場”行為要比他們實際執行的甚至預想的還要多。這些人在炒作牛市的時候可以躲在幕後,然而炒作熊市的行為卻經常引人注目,大部分數據都會被爆光。愛迪生.卡麥克生活的年代要比我早,但是熟悉他的人都說他炒作熊市的時候動作很快,有時成功有時不成功;如果他不具備出色的價值判斷力,更熱衷於促進美國金融的增長和繁榮而不是阻礙它,他早就破產或落入另一種境地了。他在北太平洋鐵路公司重建時以每股7美元的價格購買了大量股票,或許他比那些隨時準備指責華爾街愛國心的人更相信美國的偉大。基恩或許沒有他這麼成熟,在牛市中炒作南方太平洋鐵路公司時沒有成功,但是他的行動卻是正確的。
放空商品
放空者的朋友很少,因為只有在別人受到損失的情況下他才能賺到錢,這種不利於他的觀點甚至被不合邏輯地擴展到放空商品(例如小麥或棉花)的行為。然而股票的牛市是與小麥的熊市相對應的。如果購買力很小的工人可以以更低的價格買到更多的麵粉或麵包,美國的經濟將會更加繁榮,這種觀點是合理的。小麥或棉花的價格走勢與股票價格的走勢根本不可能同向發展,在證券價格上漲時這些商品的價格通常會下跌。這並不是一個被人們普通接受的觀點,但是我個人認為放空小麥的人即使其目的是自私的,他也會實際上為大眾作出了某種貢獻。
當然,這樣一種觀點不會受到農民的歡迎,更不會受到農民的政治朋友的歡迎,他們認為小麥的價格達到每蒲式耳5美元意味著繁榮,才能使財富滿足貪心。然而這很可能意味著饑荒和普遍貧窮。1919年,農民和他的朋友們囤積小麥的行為(本質上與任何有意的拋售行為並無區別)使小麥價格上漲到每蒲式耳3美元以上,雖然有非黨派聯盟的領導和一些現在被稱為農業“集團”的美國參議員的道義支持,這次行動仍然失敗了。從此以後,他們逐漸變得敏感起來。他們失敗了,而且我們可以毫不客氣地說他應該失敗。1920年的股市已經警告過他們這種行動不可能成功,當時他們還有足夠的時間以每蒲式耳高於2美元的價格把小麥統統賣出去。
晴雨表如何自我調整
我們並沒有偏離本書的話題。如果只考慮金融活動,棉花或穀物市場的疲軟很可能與股票市場的次級下跌有很大關係。實際上,交易條件要比那些決定基本波的因素對次級波產生更大的影響。我們可以恰當地提出這樣一個問題:“平均指數能夠可靠地預測次級波嗎?”從本質上說這是可能的,如果在基本的牛市發展過程中兩種平均指數都形成了一條線,那麼一旦價格低於這條線則暗示著達到了飽和點,在熊市中則是相反的情況。然而經驗告訴我們,這種情況通常不是出現在次級下跌或反彈之前,而是在它之後。這條線的最大受益者是那些已經賣出股票又想重新進入股市的投機者,因為囤積線給出牛市的暗示,表明平均指數會達到比次級下跌開始時更高的水平。根據我們記錄的資料,這種新高點是牛市已經重新開始的結論性證據。
但是本書所針對的讀者並不是投機者,而是那些想把股市晴雨表作為美國基本商業情況指示器來研究的人。這些人很可能要問:次級波的真正目的和作用是什麼呢?如果允許我們進行比喻,可以認為次級波與調整指南針的儀器沒有什麼區別。我們許多人都曾見過輪船上有一種測量周圍情況的儀器卻不知它的作用是什麼。我非常清楚比喻是無法盡善盡美的,但是它可以清楚地表明,次級波的可貴之處就在於調整我們的晴雨表。至少在這個意義上我們的指示器是可以自我調整的。要知道我們的研究對象並不像水銀柱那樣確定,後者的屬性已經完全被我們掌握了。股市晴雨表把任何可以想像出來的因素都考慮在內,包括最不易把握、最不穩定、最不可計算的因素——人性本身,因此我們不能期望得到物理學上的那種機械的準確性。
並非好得無法實現
我們很可能會懷疑自己的晴雨表是否太正確了,這正如警長看待警員提供的證據一樣,當所有的警員都以同樣的語言講述同一件事的時候,這個證據就好得失去了真實性。經常有人問我是否對轉折期的最高或最低點很有把握;例如,我們剛剛經歷過的熊市的最低點是出現在1921年6月還是出現在工業平均指數獨自達到新低點的第2年8月。我在前文中一直強調兩種平均指數必須相互印證,但是如果你不喜歡這樣做,希望根據自己的思維習慣行事,那麼你肯定會獲得極大的自由,我並不認為這會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影響;我已經分析了許多數據圖表,牛市或熊市運動可以透過某一種活躍的股票(例如美國鋼鐵公司普通股)的發展過程非常準確地預測出來,但是這並不能讓我感到興奮,因為我並不相信它能經受住我們的晴南表所經受的長期考驗。
許多批評者極不友善,也並不想向我們提供幫助,他們可以輕鬆地指出我們的理論存在錯誤,因為他們本來就不想接受它。他們只是些好戰分子,當然他們也可以找到許多自認為是晴雨表沒能預測到的運動,尤其是次級波,但是這又能說明什麼呢?任何具有他們所要求的那種精確性的工具都是人力所無法實現的,而且我也不認為在人類道德發展到今天這個階段上的時候,我們可以如此確定地信任某個人。如果某些純粹的利他主義者能夠讓我們這個星球擺脫造物者的控制,那麼整個世界將歸於毀滅。
※資料來源:
「股市晴雨表」(The Stock Market Barometer),作者:威廉.彼得.漢密爾頓(William Peter Hamilton),出版者:網路下載PDF簡體版,1922年出版。
※圖片來源:
http://blog.cnyes.com/My/kevin678/images/2009091814302000031.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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